《底特律：變人》同人衍生：有效威脅 4/5

標題：有效威脅
衍生：《底特律：變人》（Detroit: Become Human）
等級：PG, slash
配對：RK-900/Gavin Reed
人物：RK-800-52, Hank Anderson, Jeffrey Fowler
作者：Shingo
字數：約7500中文字。
聲明：文字和想像之外不擁有任何東西。此文收錄於個人DBH同人文本《有效威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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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不意外地讓兩個原本就不合的資深警探又衝著對方鼻子大聲，他們在警局後方的停車場〝交談〞，免得福勒的血壓又升到與他們的違紀紀錄一樣高。
　　儘管靠實力的破案率也算名列前茅，但蓋文．李德拿別人調查到的線索去破案搶功這種行為可不是頭一遭，福勒對此也沒少過口頭斥訓與正式申誡，不過實在成效不彰。而漢克本是不太在意，他過往的功績也不是蓋文這種耍聰明小手段就可以追上的，但這回不一樣，手腳動到了他的搭檔身上，成功地激起了安德森的怒意。
　　「什麼不好教，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底特律警局不需要更多你這種渾蛋！」
　　「看看、看看，漢克．老酒鬼．安德森可成為仿生人擁護者啦！」面對漢克的怒氣，蓋文齜牙咧嘴地嘲諷回去，完全不提這件事其實與他無關。
　　「你的偏差個性跟仿生人可一點屁關係都沒有！」
　　「各憑本事啦，它們能做什麼就該做什麼，少拿你莫名其妙又冒出來的道德標準來說嘴！」
　　「仿生人可不是工具，尤其是我的搭檔，你最好別再擅自碰康納，不然我不會再跟你客氣。」
　　「是嘛，你就喜歡那個塑膠玩偶啊，還是說，被塑膠假屌捅得太爽放不開啊？」
　　「操，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王八蛋！」
　　午後斜陽投射出的細長影子剛好指向站在不遠處的兩具仿生人，看著爭吵內容與用語水準都越來越低下的人類，但在確切的肢體衝突徵兆出現前，他們不會進行干涉。
　　「ＲＫ９００，」康納開了口，鑒於ＲＫ９００太常單方面關閉通訊系統，現在他使用了最直接的語音溝通，其音量低到人類聽不見，但確定ＲＫ系列的收音組件絕對可以清晰地接收到音訊。「你知道我會同意資訊分享的，沒必要在副隊長面前強制讀取我的記憶，尤其是在李德警探不知情的情況下。」
　　「不，有必要。」ＲＫ９００回應，他面無表情地像是社交模組故了障，「計算出安德森副隊長與你面對這件事的反應，配合李德警探的偵辦風格，我判斷，讓警探保有競爭意識有助於任務進行。」
　　「競爭意識？」康納說著，閃過一圈黃燈，挑起一邊眉毛，一個標準不甚認同的表情。「你利用我與副隊長的友好關係加深李德警探對副隊長的敵意並造成〝這塑膠垃圾還不錯嘛〞的錯覺？」
　　「完全正確。」ＲＫ９００直言不諱，「蓋文．李德是個不穩定因素，身為底特律警局第二組人類與仿生人的偵辦組合，汲取前代機種的經驗進行修正改良，有助於任務執行，提升與李德警探的友好關係算是任務的一環。」
　　「我不能認同你的行為，ＲＫ９００。夥伴關係不該作為任務目標建立，而是在互助與信任中培養。」康納說，看著還在爭吵不休的警官們。
　　「我不需要取得你的認同，ＲＫ８００。」ＲＫ９００說，他的視線方向與康納相同，但想法大相逕庭。「你可以產生人類的行為，人類的情感，我可以維持仿生人的特性。你失敗過你的任務，但我不會。」
　　ＲＫ系列的最新版本讓康納看見了最初只靠著虛假的社交模組和不斷分析機率行事的ＲＫ８００，那個在遇到眾多覺醒仿生人，遇到漢克．安德森前的自己。
　　而ＲＫ９００還未正式在人類社會中服役就被解除了模控公司的限制，自第一天觀察到現在，在康納眼中，ＲＫ９００更像個沒有異常的異常仿生人。
　　「鐵罐，走了！」蓋文朝仿生人們大喊了一聲，滿臉怒氣的踏進警局，最後還鬧了一句。「老頑固！」
　　ＲＫ９００聽話地跟上，經過副隊長身邊時還用那張複製貼上的臉模微笑了下，令漢克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但沒多說什麼。
　　「那兩個傢伙到底是怎樣？」漢克對著走向自己的康納問道，對方正擺著張撲克臉，彷彿正要去進行談判，或者說，談判結果不盡如意。
　　「我想，」康納說，使用了一個不精確的詞語，「ＲＫ９００還在摸索與李德警探的合作模式，但我不認為目前是最好的方法。」
　　「你是說，ＲＫ９００故意聽從蓋文的指示行事？」
　　「不，正好相反。」康納說著，「ＲＫ９００對於李德警探個性上的分析與掌握十分精準，他在利用反向操作提升李德警探的好感度。」
　　「什麼東西，請杯酒不就得了！」漢克稍感不可置信地說著，「看仿生人耍這種拐彎抹角的小手段真的很不對勁，這種設定也是正常運作嗎？」
　　「適應人類的不可預測性的確是ＲＫ系列的專長之一，但李德警探不算過於難以理解，」康納說，「我認為，該注意的是ＲＫ９００的行為，他對李德警探似乎有點執著。」
　　「聽起來還真的是——很奇怪。」漢克說，盡量不讓表情顯得太過扭曲，但話題太過詭異，還是難以保持平淡風清。
　　康納點頭表示同意，並將話題帶到比較不那麼詭異的地方，比如說案件內容，或晚餐菜色，將這件事放到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加密位置中。
　　
　　＊＊＊
　　
　　蓋文．李德在未告知兩件案子有所關聯的情況下前往伯尼．布朗服務的診所，這案子本該由安德森他們去負責，巴格利街的案子才是他的主要任務，可是他才不管那麼多。
　　一路上，蓋文完全沒有提及ＲＫ９００擅自截取康納的影像紀錄一事，ＲＫ９００也並未主動說明。仿生人紀錄著人類的一舉一動，每個眼神的移動，每次呼吸的頻率，指頭敲打在方向盤上的節奏，他可以分析歸納出幾種蓋文．李德可能的想法，卻無法決定那一個才是最正確的。他們在難得的沉默中抵達目的地。
　　到診所後得知伯尼．布朗今天休假，蓋文和ＲＫ９００立即前往他的住家。伯尼來應門時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這是個好兆頭，蓋文不動聲色地想。
　　「我們來自底特律警局，布朗先生，」蓋文說著，「請問你認識黛西．沃森嗎？」
　　「是的，當然。」伯尼．布朗看著一人一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黛西是我的未婚妻，請問你們找她有什麼事？」
　　「事實上，我們已經找到她了。」蓋文開門見山地說，「可以進去談嗎？」
　　「呃，好的，稍等一下。」伯尼說著關上了門，接著聽到他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我要解除辨識裝置——」
　　蓋文看著門框上的感應條由紅轉藍，那是一種單獨安裝的辨識系統，有非人類靠近大門時會通知屋主。在仿生人逐漸普遍於世時，對機器有疑慮的人類也以正比上升，這種簡單的保全因應而生。
　　「看來你很受歡迎啊。」蓋文笑著說，樂於見到伯尼的緊張情緒。人類不如仿生人那樣專於模仿與偽裝，找出那些細微而多餘的動作背後的意義就是他的工作，人類就該交由人類對付，他自信地想著。
　　「再等一下，我從來沒有解除過這個裝置——」門還沒開，伯尼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但小聲多了。
　　蓋文皺起眉頭，伸手去轉動門把，上鎖了。
　　「操！」咒罵一聲，蓋文開始敲打門板，「布朗先生！請開門，我們只是想和你談談！」他邊說邊用眼神示意，ＲＫ９００點頭，立刻安靜而迅速往地後院移動。
　　正當蓋文準備踹開門時，後院傳來意料中的喊叫聲。
　　「不要碰我！仿生人！」蓋文趕到時，看到伯尼．布朗被ＲＫ９００壓在草地上扭動，憤怒而恐懼地喊著。
　　「為什麼要逃呢？布朗先生，我們都還沒坐下來喝杯咖啡好好聊聊呢。」看到展現出可疑行為的伯尼．布朗讓蓋文一陣心情大好。
　　「我沒有要逃！我只是——」
　　「只是怎樣？我什麼都還沒說呢，」蓋文蹲在伯尼身邊，順勢秀出了警徽和配槍。
　　「帶回局裡偵訊？」ＲＫ９００問道，將伯尼．布朗拉起身並放開他，但眼神一刻都沒離開過。
　　「不用了，」蓋文站起身，看著伯尼眼神游移，不知所措的模樣，如果還能問出什麼事，那最好現在就直接進行。「布朗先生，請問昨晚九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你人在哪裡？」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這裡是我家，請你們馬上離開。」
　　「是嗎，那好，請你至少解釋一下從後院開溜的理由，當著警察的面逃跑會有什麼後果還需要我跟你說明嗎？」
　　「我、我只是討厭仿生人而已，這跟警察什麼的沒有關係，」伯尼瞄了眼ＲＫ９００，語帶憤怒但氣勢微弱地說，「我不想跟任何仿生人有接觸。」
　　「啊，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蓋文突然笑著說，像是聽到了什麼公開的骯髒小秘密，「有討厭仿生人討厭到，想毀了它們嗎？」
　　伯尼．布朗瞪著眼前這個嘻皮笑臉的警察，不發一語，似乎打算行使他的緘默權。
　　「我們已經找到了黛西．沃森的屍體，確認為他殺。」蓋文說，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盯著伯尼．布朗的眼神像透過覘孔對準了靶心，「本來只是希望你能過去辨認遺體，但沒想到你會逃跑啊，布朗先生。」
　　蓋文在對案件相關人說謊，ＲＫ９００閃了下黃燈，但沒有出聲。
　　聽到這個消息，伯尼睜大了眼，張開嘴遲遲無法出聲。
　　「黛西——被殺了？怎麼可能——」最後他艱難地開口，眼眶泛紅，一副無法接受事實的模樣。
　　蓋文挑眉，也看了眼ＲＫ９００，如果這人是在演戲，差不多可以提名獎項了。
　　「布朗先生，請節哀順變。」ＲＫ９００使用平穩，能安撫人心的聲調開口，一手輕輕地搭上伯尼的肩膀，給予接觸性的安慰，對方也不再反抗。然後他看向蓋文，不明顯地點了頭，表示伯尼．布朗的情緒反應不是在假裝。
　　「我們進去談談吧。」蓋文說，讓意志消沉的伯尼領他們進屋。橘紅晚霞映照在三人身上，黃昏時分的最後一絲光線正隨著闔上的門扉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
　　
　　伯尼．布朗並非聖海德薇公園案的兇手。
　　在伯尼．布朗的同意下，ＲＫ９００提取了他的指紋，而指紋交易紀錄給了他整晚的不在場證明，他在城市另一端的酒吧裡整晚買醉。但是，他曾去過南希酒吧。
　　到目前為止所有事都有南希酒吧的影子，一個連結點。
　　蓋文甚至直接問了對方是否有在使用紅冰，但被伯尼．布朗以充滿不屑的語氣給否認了，醫生形容那是一種『用藍血製成的髒東西』。
　　在提到關於黛西．沃森的愛情忠誠度時，伯尼展現出了堅硬的態度，他相信黛西，如同黛西對他許下的婚約。而蓋文不想現在戳破他，那不是他的工作。
　　結束探訪，他們站在牙醫師家門口，看著被光害污染的無月夜空顯得骯髒晦暗，而低溫的西北季風往人類身上狠狠地掃去，逼得蓋文攏緊了外套。
　　「李德警探，現在氣溫不到華氏四十度，我建議你再加件外套，」站在蓋文身後的ＲＫ９００說著，作勢要脫下自己模控公司的上衣，「仿生人不會感到寒冷——」
　　「噢，見鬼，省下你那套仿生人多優秀又怎樣的發言吧，我聽膩了！」蓋文出聲打斷他，扭過頭瞪著仿生人，低溫的不適讓他的表情更加猙獰，「你就只是個假正經的混帳，最好他媽的別再亂動手腳，否則就算什麼小黃片會流到全美國，我也會直接在福勒面前斃了你。」
　　人類是一種複雜的生物，發展了可以溝通的語言後，開始說著謊話表達真實，在言語間隱藏各種心思。ＲＫ９００沒有去精算蓋文．李德發難是出於自己多次的擅自行動，還是特意傳遞了多餘的訊息，無論何種理由更多，結果對他而言都一樣。
　　看著蓋文，ＲＫ９００毫無表情地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甚至額邊的ＬＥＤ顯示燈都沒有出現一絲閃爍，幾秒後，露出了一個標準地友善微笑。
　　「明白了，李德警探。」仿生人說。
　　這是怎樣，裝乖模式嗎？蓋文疑惑又嫌惡地盯著ＲＫ９００，很快的，他放棄了繼續在冷冽夜風中和沒有知覺的鐵罐大眼瞪小眼。「操你的，我要回家了。」
　　蓋文踏著重步回到車上，ＲＫ９００跟上，站在駕駛側車門邊，語帶誠懇地提起蓋文在意的那個問題。
　　「那麼，我們還是不向上回報嗎？李德警探。」
　　這果然是裝乖模式，蓋文不信任地想。
　　「還沒到時候，」警探說，同時思考了一下，實際上ＲＫ９００對調查很有用，到目前為止也還算順利，再怎麼不爽這傢伙，也得先把案子破了再說。「快上車，暖氣要散光了。」
　　ＲＫ９００順從地坐上副駕駛座，他們回到了分局。待李德離開後，ＲＫ９００閃著顯示燈。
　　『這裡是編號０１，回報調查進度，——是的，我明白了。』
　　
　　＊＊＊
　　
　　隔日，蓋文跑去鑑識組，要了他所要求在南希酒吧名片上的鑑識結果，結果除了被害人黛西．沃森的指紋外，找不到其他可供辨識的有效指紋。
　　卻檢測出了微量的紅冰。
　　「你知道這個鑑識結果是一定要回報給副隊長的吧，李德警探。」鑑識組組長盯著自己的燒瓶，雖然是在和蓋文說話，卻根本沒看著他。
　　蓋文沒說什麼，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只要早一步拿到線索，早一步行動就行了。
　　「李德警探，驗屍報告出來了。」一旁的ＲＫ９００說著，蓋文手上的攜帶型顯示器同步開啟詳細報告。
　　腐蝕物質是種工業用超強酸，雖然可以追查原料供應商，但在底特律這麼一個曾經的汽車大城、如今的仿生人出產中心，都是不難取得的化學物，蓋文直覺往這方面追查的可能成效不大。死因很簡單，值得注意的是，血液中雖然沒有毒物反應，卻有０．１６的酒精濃度，這表示，黛西．沃森在遇害前喝過酒。
　　他離開鑑識組，邊走邊看著報告思考著，ＲＫ９００安靜地跟在他身後，乖巧的像個菜鳥巡警，甚至沒告訴他走廊上迎面走來了另一組人機搭檔，直到蓋文發現有人，抬起頭才發現彼此的距離不到三步之遙。
　　警局不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這不是值得抱怨的事，只是蓋文最近的不耐煩指數一直處於爆發臨界點，他努力不發難，忽視著漢克他們直接走過去。
　　回到自己的位置後，蓋文盯著ＲＫ９００不發一語，而仿生人也不打算開口，他明白像蓋文．李德這種擁有任性妄為個性的人，在他自己想開口前最好是保持沉默。
　　「今晚，你再去南希酒吧一趟，我在外面監視。」最後，蓋文下了道命令。
　　「依然不請求支援嗎？李德警探。」ＲＫ９００點頭，他接受這個任務，但還是義務性地詢問被忽視的正常跟監程序。
　　「不。」簡短而堅定地回答後，蓋文回到螢幕前繼續統整資料，不打算再有進一步說明。
　　「明白了，李德警探。」
　　
　　＊＊＊
　　
　　當晚，南希酒吧一營業，ＲＫ９００就上門光顧，籠罩在鵝黃色燈光下的店內只有他一人。
　　「奈爾，你的名字不常見呢。」酒保德里克遞上了一樣的格蘭利威十八年，開始對酒客閒話家常。
　　「我是家族裡的老么，大概為了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才這樣取名的吧。」ＲＫ９００笑著說，晃了晃杯裡的圓冰。
　　「聽上去是個大家族啊。」
　　「是啊，」ＲＫ９００抿了口酒，「我的兄弟們個個事業有成，我想，我也必須得證明一下自己的價值。」
　　『真會胡謅，』坐在車內的蓋文透過耳機聽著對話，看著一盞時不時閃滅的破舊路燈，在心裡吐槽著。
　　「在現在這個社會生存不易啊，人類越來越像是仿生人的附屬品了，不是嗎？奈爾先生。」德里克很快地就開啟了他自身最感興趣的話題，對仿生人的厭惡之情。
　　「是啊，說什麼革命，它們就是無法認知到，如果沒有人類，仿生人連個屁都不是。」ＲＫ９００帶著不屑哼笑了一聲，那個笑聲讓蓋文皺起了眉頭，前幾天這個仿生人還講了仿生人優越論，現在卻可以唱著反調，假裝自己是個３Ｋ黨。
　　「說到底不就是該聽話的機器，為什麼還要反抗造物主呢，」德里克說著放下手中的杯巾，看向開啟的門扉，ＲＫ９００偏過頭看去，一個身材苗條，着著無袖高領連身裙的黑髮女人走了進來，霧面的酒紅色唇彩顯在優美的薄唇上，對著他嫣然一笑。
　　『嘿，幹嘛？你們是怎——』突然，ＲＫ９００的通訊系統傳來吵鬧的聲音，他聽到了車窗被破壞的聲響，然後蓋文的通訊器一陣寂靜。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ＲＫ９００馬上站起身，同時發現了吧檯後的德里克已舉起了一把〝電鑽〞霰彈槍對著自己。
　　「別動，仿生人。」德里克冷冷地說，與方才溫和健談的酒吧完全不同樣。ＲＫ９００瞬間計算出距離，他無法在跨過吧檯奪下德里克的霰彈槍之前躲過黑髮女手上的沙漠之鷹，她舉槍瞄準的姿態太過平穩，而兩者的距離都不利於他。
　　「你真的以為我們沒發現嗎？仿生人。」黑髮女開了口，嗓音底啞富磁性，ＲＫ９００倏地感到辨識系統有些錯亂。「外頭的蓋文已經先走囉，你也一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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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警探，」
　　蓋文覺得還沒睡飽，可是有人在吵他。
　　「李德警探，醒醒。」
　　不對，他的鬧鐘不會連職帶姓的叫他。
　　蓋文．李德艱難地睜開眼，才發現是左眼眼瞼上沾黏著凝固的血塊，才這麼難張開眼。
　　「媽的——痛死了——」蓋文痛苦地呻吟著，想舉起手卻動彈不得。他被自己的手銬給反手銬在了個支撐柱上，巡視了一下環境後，發現這裡是個類似廢棄工廠的地方，地方不大，裡頭空無一物，只有頭上一盞照明燈，顯示出他們悲慘的處境。
　　「李德警探，你還好嗎？」ＲＫ９００問著，實際上他一直在掃描蓋文的生理表徵，除了前額因鈍物敲擊而造成的表皮撕裂傷與暫時性昏厥以外，並無大礙。
　　但蓋文抱持著不同意見，他看著被鐵鍊綁在自身對面柱子的仿生人，痛苦而不耐地回嘴。「當然不好，被打破腦袋又被五花大綁著，哪裡會好。」
　　看來腦袋還正常，ＲＫ９００分析完畢，額邊的紅燈轉回了黃燈，依然處於快速分析環境與警戒狀態。
　　「冷靜點，李德警探。」ＲＫ９００說，「我正在尋找逃脫的方式，請耐心等候。」
　　「可惜我一向沒什麼耐心呢，兩位。」左側的鐵門開啟，伴隨著高跟鞋鞋跟的喀嗒聲，那名挾持ＲＫ９００來此的黑髮女出現在他們面前，紫紅色無袖連身裙完全襯托出她穠纖合度的好身材，如果是在平時的夜晚，她會是李德在夜店內第一位搭訕的對象。只是很可惜，現在他正執勤中。
　　「操，妳他媽又是誰啊？」所以蓋文很直接的問候了過去。
　　「你嘴巴還是這麼髒呢，蓋文。」
　　「——」蓋文突然沉默了，他不認得眼前這個人，但她講話的方式卻讓他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唉呀，認不出來嗎？也難怪。但我可是一直，一直都記得你喔，」黑髮女走到蓋文眼前，蹬著高跟鞋的她比蓋文高上了半個頭，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警探，抬起手撫過蓋文的臉頰。「尤其是我留在你鼻樑上的這道可愛疤痕呢。」
　　一陣戰慄穿過李德的脊椎，他盯著對方的耳廓、嘴角以及指節，儘管有著巨大改變，連性別都不同了，他還是認出了著張這輩子最不想到再見到臉孔。
　　「——路易斯——？」
　　「現在你可以叫我羅絲，」自稱羅絲的女子彈了個響指，方才的入口出現了兩個持槍的人，待他們走近，蓋文和ＲＫ９００才發現他們是仿生人，其中一具還是ＰＣ２００型，有夠糟糕。
　　「你看起來很驚訝，我還是擁有聽話的仿生人呢。」羅絲笑著對蓋文說。
　　「哼，他們知道你到處在獵殺仿生人嗎？」
　　「怎麼？仿生人有自由意識不就能選擇自己想做的嗎？主張與人類無異，應該享有所有人權，那殺害同胞可是世界上最像人類的行為了啊。你看，警用型仿生人ＰＣ２００本來不被允許使用任何形式的武力，而現在，他槍法可好得呢。」羅絲說著，收起了笑容，臉色變得陰暗。「不過，真沒想的你去當了警察啊，蓋文，看來當時沒確認你死透了是個失策。」
　　「我也沒想到你變成了個婊子。」蓋文哼了聲，輕蔑的言語馬上換來一記槍托撞擊上他的腹部。
　　「李德警探！」ＲＫ９００幾乎是同一時間喊了出聲，鐵鍊在他一個使盡下鏗啷作響。
　　「操——」吃痛蓋文靠著身後的柱子才不至於整個垮下身子，忿忿地靠著咒罵緩痛。
　　「我記得在仿生人革命那晚的轉播看到你這張臉出現在那個叫馬庫斯的後面，但感覺不太一樣，」羅絲轉而靠近ＲＫ９００，端詳著他的臉，「所以當你出現在南希後，我就小小地調查了一下，原來是聯邦調查局的新玩具啊。」
　　面對羅絲突然的欺近與發言，ＲＫ９００雖然沒動上任何面部神經，但快速閃過一圈紅，眼色也明顯暗了下去，以仿生人而言，這個形容比人類更具體的顯現出來。
　　「我沒興趣聽這些小把戲，」蓋文恢復後，在羅絲背後喊著，「你到底想幹嘛？」
　　「你們這些條子在酒吧裡外亂晃，會妨礙到我們的小生意啊，德里克不太開心呢。」
　　「殺人算『小生意』？你他媽的果然有病！」
　　「你知道我最討厭弄髒手了，蓋文，我只是在後頭提供人類在這個亂世中一點所需的慰藉罷了。」羅絲說著，轉過頭看著蓋文，燦爛地笑了，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只是再見到你，實在讓我忍不住想出來懷舊一下呢。」
　　「你要廢話到什麼時候？」此時，德里克拿著槍，滿臉不耐地走進門，「快把他們處理掉，我不想耗在這裡一整晚。」
　　「差點忘了你跟我一樣沒什麼耐心，先處理蓋文吧，我對這個型號的仿生人還有點好奇。」羅絲說著走向ＲＫ９００，開始端詳起他，叫了ＰＣ２００過來。仿生人褪去了仿生皮層，扣住ＲＫ９００的咽喉，準備傳輸記憶資料。
　　「隨便你，」德里克舉起槍，對準蓋文的腦袋，打開了保險。
　　ＲＫ９００的額邊瘋狂閃著紅燈，他想大喊住手，但罪犯會停手的機率趨近為零，解開鐵鍊的速度也不夠快。設計出來可以不為任何人事物動搖的警探型仿生人ＲＫ９００，現在感到脈搏調節器的運作在超載邊緣，運算系統混亂，蓋文．李德即將死在眼前，而自己卻無法阻止。
　　「幹——」蓋文咬著牙，徒勞無功地低聲咒罵，他想起了ＲＫ９００一直要他回報調查進度並請求支援，他是對的。
　　對的又如何？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天的到來，每個刑警都知道自己可能會在追查某件案子的某天死在某個歹徒手上，自己可能不是安然活到退休那天的幸運鬼，只是沒人知道會是哪一天，或許就是今天。
　　倒楣的一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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