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知道你已經翹了？

節錄自《不過是具屍體》
Stiff : The Curious Lives of Human Cadavers
◎8　要怎麼知道你已經翹了？腦死、活埋和靈魂的歸宿
其中一段

　　假若肉眼能見到靈魂飄離身體就好了，不然，能夠測量也好。這樣一來，斷定死亡時間頓時成了簡單的科學觀察。在居於麻州哈佛山﹙Haverhill﹚的麥杜格﹙Duncan Mcdougall﹚醫生的主持下，這樣的假設幾乎成真。一九Ｏ七年，麥杜格展開一系列的實驗，驗證靈魂究竟能不能測量。六位即將臨終的病患，並排躺在麥杜格辦公室中的特製床上，床下是平台式的天秤秤，敏感度達十分之二盎司。透過觀察人在死前，還有死亡過程中體重的變化，他期望證明靈魂是有實質重量的。麥杜格的實驗報告刊載於一九Ｏ七年四月的《美國醫學》，為平常以咽峽炎和尿道炎為主的內容增色不少。以下是麥杜格對第一位實驗者死亡過程的描述。除了詳盡之外，我不知道還可以怎樣形容他的風格。

　　三小時又四十分鐘後他斷氣了，突然之間，和死亡時間正好重疊的那一刻，秤的尾端因為下墜撞擊下方的限制桿而發出聲響，並停留在那裡，未回歸原先位置。失去的重量確認為四分之三盎司。
　　這損失的重量不可能是出自於呼吸的溼氣或汗水的蒸發，因為已經確認在過程中每分鐘流失六十分之一盎司，但此處的重量損失是突發性的，且幅度大……。
　　內臟沒有移動﹔即使有移動，除了溼度蒸氣引發的緩慢失重外，體重仍然會留在床鋪上，當然這樣得視排泄物的流動性而定。膀胱釋出一至二打蘭﹙dram，編按：重量單位，英制為一．七七克，美制為三．八八克﹚的尿液。尿液留在被舖上，若是會影響體重，也只能透過漸進的蒸發，因此絕不可能是重量突然減少的原因。
　　現在還有一項可能的原因有待探索，那就是肺中殘留的空氣的呼出。於是我自己坐到床上，請同事將秤歸零。我極盡所能地吸氣和呼氣，但對天秤秤毫無影響……。

　　在繼續觀察了五位病患死亡時拋掉類似的重量後，麥杜格進而拿狗實驗。十五隻狗在斷氣時未出現顯著的體重下降，麥杜格遵循他所信奉的宗教教義，將這實驗視為動物沒有靈魂的佐證。我們了解麥杜格拿病人充當實驗品，但是他如何在短時間內取得十五隻臨終的狗則無合理解釋。排除當地爆發犬瘟熱的可能性，我們只有揣測慈悲為懷的醫生為了完成他在生物神學的渺小實驗，冷靜地毒害了十五隻犬類。
　　麥杜格的報告在《美國醫學期刊》讀者回應欄引燃火爆激辯。麻州的同行克拉克﹙Augustus P. Clarke﹚指責麥杜格考慮欠周，未將死亡時血液循環停止不再經過肺部空氣冷卻而引起的體溫驟升納入實驗假設。克拉克假定體溫驟升引起的汗水和溼氣蒸發，足以解釋人體的減輕和狗隻體重不變。﹙狗藉由喘氣散熱，而非留汗。﹚麥杜格則反駁說，若沒有血液循環，則沒有血液可到達皮膚表層，也不可能有表面冷卻的情形。論戰從五月號蔓延到十二月號，就在最後那一期我斷了頭緒，雙眼瞟到隔頁由葛利格﹙Harry H. Grigg﹚醫師撰寫的〈古代醫學和手術歷史幾點評論〉﹙“A Few Points in the Ancient History of Medicine and Surgery”﹚。多虧他，現在我在雞尾酒會上對痔瘡、淋病、割包皮和擴張器可以侃侃而談。2

註　譯

2. 既然我與諸位在雞尾酒會上相遇的機會渺茫，而我將談話內容繞著擴張器轉的機會又更加渺茫，容我藉此機會分享新知：最早的擴張器可追溯自希波克拉底年代，並且是直腸用。要再過五百年陰道擴張器才初次登場。葛利格醫生推論這是因為當時通行的阿拉伯醫學中，女只能由女人檢驗，而女性檢驗者卻少之又少。這意味著希波克拉底時代的大部分女性從來不去看婦科醫生。不過，聽說希波克拉底婦科醫療櫃收藏了牛糞子宮和燻蒸消毒器材等等「濃烈惡臭」的器材──更別提直腸擴張器了──光是這點，當時女性還是敬而遠之為妙。